第一次聽崑曲,是在文化中心看《1699.桃花扇》,當時頗有「驚為天人」之感;但真的給崑曲感動,卻是一年書展偶爾聽到一位崑劇家唱《牡丹亭》〔皂羅袍〕,就是那一首耳熟能詳的「原來奼紫嫣紅開遍,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。良辰美景奈何天,賞心樂事誰家院?」自此,便找不同花旦的演出來聽,漸漸喜歡上《牡丹亭》。
湯顯祖作《牡丹亭》,聚焦在一個「情」字,「情不知所起,一往而深。生者可以死,死可以生。」如果錯以為湯顯祖是矯情之人或把「情」過份放大,那是因為我們不理解他身處的時代背景:明代承程朱理學,存天理,去人欲,梏桎人性之至,湯顯祖揭櫫於情,是對當世虛偽的假道學予以反擊。
剛借了一本《白先勇說崑曲》。白先勇是著名的「崑曲義工」,童年時聽過梅蘭芳唱《牡丹亭》〔皂羅袍〕,便一曲難忘,後來他的小說《遊園驚夢》就是脫胎於此。白先勇說崑曲「融合文學、音樂、舞蹈與戲劇,是一門將中國象徵寫意、抒情、詩化的美學傳統發揮到極致的精緻藝術」。我這一陣子反覆聽了一些崑曲,越來越覺得白先勇所言極是。
看崑曲是一種享受。它所用的演奏樂器,主要是笛、笙、簫、嗩吶、三弦、琵琶等,因此它較京劇以至粵劇為優雅,也沒那麼嘈吵;它的唱腔細膩婉轉,鏗鏘柔軟;演員的一舉手一投足,曲折流動,美感盎然。我最喜歡是他們的水袖,一抽一放,訴盡無限故事,連衣服也會表演!
話說回頭,我本對中國戲劇不甚有興趣,小時候嫌那些「篤篤撐」很老土,唱一句歌詞拉腔要拉上半天,很悶。是什麼令我改變?說來見笑,原來我一次讀杜國威的劇本《劍雪浮生》,給故事感動了,於是極有能耐地聽罷《帝女花.香夭》一段曲,開始改變了對中國戲劇呆板的觀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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