偶爾看到一期《明報周刊》MPW的封面,深被吸引。封面的上半幅是淡藍的天空抹上朵朵片片雅淡的白雲,下半幅則以綠油油的稻田和土黃的河道為背景,襯托八位朝氣勃勃的年輕農夫。封面標題:「日本農夫新生代」。
細閱內文,給好幾個段落吸引着,包括
WWOOF(世界有機農場體驗組織)及一本名為《半農半X的生活》的書,文中形容這種生活是「以小規模農業來獲取自給自足的食糧,同時從事可以發揮自己天賦的工作,積極與社會保持聯繫。」於是,透過公共圖書館的預約服務把書本借了回來。
「半農半X」強調的是一種「順從自然,實踐天賦」的生活觀,是一種半自給自足的農業生產和理想工作並駕齊驅的生活方式,也就是以符合生態的農村生活為基礎,並從中探索每個人的「X」,即未知的天賦和人生意義。
作者塩見直紀20多歲時已思考環境危機以及生存方式的問題,他深信「農」可以解決環境的問題,而「X」可以解決生存方式的問題。1999年,他34歲,毅然辭職回到家鄉京都府
綾部市,專心耕種供一家人飽足的糧食,並且摸索自己「X」的可能性,首要任務就是幫助綾部市居民生活得更活潑有朝氣。
農村年輕人口往都市外流,是全世界共有的現象。出現這個情況,一方面固然是勞動力的供求問題,但另一個主因,是農村人本身很討厭農村的生活,覺得沒出息,年輕人覺得能夠到城市找工作是一件很棒的事情。
塩見希望能吸引那些認同半農半X理念的人來到鄉間(而非只想隱居遁世的都市人),這裏「X」很重要,X表示跟社會及人群保持良好交流與密切聯繫,也就是他在書中所提到的「志緣(志同道合的緣分)」。
他認為,要推動新的觀念或社區營造,需要三種人,第一種是年輕有熱忱的人;第二種是外地來的人;第三種是執着有傻勁的人。
一定有一種生活
可以不再被時間或金錢逼迫,回歸人類本質
一定有一種人生
在做自己的同時,也能夠貢獻社會
塩見的理念源頭
探索科學、人類與自然共生的作家宮內勝典《直到我們智慧的窮境》:
在巴里島上,人們一早便下田工作,到了炎熱的中午就休息,晚上則變身為藝術家。每天,人們會在村內的集會場所集合,有些人練習音樂或舞蹈,有些人聚精會神地投入繪畫或雕刻中。每月十號是祭典的日子,那天村人們會各自展現自己的才華,集體進入渾然忘我的冥想狀態。隔天早上依然下田工作,晚上變成藝術家,十號一到又集體參與渾然忘我的祭典。
村裏的每個人既是農民,也是藝術家,更是親近神的子民。換言之,每個人都活在實存的整體當中。於是我開始思考,巴里島的生活型態是否可能成為人類社會的典範呢?並非回歸原始過去,而是將其融入未來的社會。(p.132)
為什麼必須同時具備「農」和「X」呢?
農和天職(X)可以互相刺激,繼而深化。「農」代表了自然與感受能力,了解培育生命的感覺,觀察生命的循環,瞥見動植物和昆蟲的枯萎、死亡所呈現的生死兩界,感受事物帶來的感動,這一些都是人類最珍貴的感覺,也是感性的來源。
想讓每個人都能完成自己的使命,就必須先恢復人與人、人與家族、人與生命體,還有人與大自然的關係。接着,從自然(農)當中獲得的激發,將會源源不絕地刺激、開發創作或思想(X)。(p.134-7)
這樣半調子做事,行嗎?
我對於在綾部附近進行創作活動的居民,如何整合創作、農業與生活收入三角關係,並維持其中的平衡,感到很好奇。於是,我去詢問製作吉他的小坂武。四十多歲的小坂專門製作原創設計的,或是利用建築物舊料做成的吉他,以及各種新款式的樂器。他也上網販賣,利用網路的快速連結,向全世界宣傳。
小坂用江戶時代的身分制度「士農工商」,來說明農業與自己本行的關係。武士的「士」底下加個「心」便是「志」,生活的影像便會因此而浮現:
心中懷着「志」向,過着「農」的生活,製作吉他就是「工」,思考如何行銷的問題便是「商」。也就是說,生活主軸是夢想或是志向,跟家人一起過着農業生活,生產工藝作品,並當作商品販賣,希望成為能引起別人心中共鳴的樂器。(p.176)
回歸田園,是習慣繁華的都市人所能承受的嗎?
為了獲得某種滿足,人們不斷消費,消費慾望以購物依存症的形式逐漸肥大,這不就是環境問題的根源嗎?生活的簡化,雖然會令人感到些許的刻苦,但擁有的「X」卻能豐富心靈。也就是說,當心靈有了真正的喜悅,物質上的辛苦就會變得微不足道了。(p.47)
在促進經濟繁榮這個金錢至上的觀念下,地方也只看得見大都會的多采多姿,而「苦求沒有的東西」。但是,只要朝着金錢以外的自然風土、生活文化、社群共同體、不為金錢汲汲營營的生活方式等價值前進,「尋找既有的東西」,用心挖掘,絕對可以發現豐富的地方特色,繼而停止對大都會的崇尚,也停止怨嘆「這裏什麼都沒有」。(p.92-3)
古有名訓:「放下即是滿足。」懂得放下,將比什麼都教人滿足,自然也可以接受求不得的事實。如果無所求地付出,心中無牽無掛,這應該會成為一股強大的力量,開闢美好的新時代吧!(p.121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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